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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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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節

密輕軟,給您做兩身衫襖近日穿正合適。”

錦心乖巧地點點頭,露出加到好處的溫煦而優雅的笑容,雖然這種笑意掛在來到這世上還沒滿六年的小姑娘臉上多少有點奇怪,但她身上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叫人能忽略所有的怪異,相信那一份矜貴優雅是生而帶來的。

是自然而然,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東西。

徐姨娘實在是一想到明日回家就興奮,她想給家人帶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若不是怕人說嘴,只怕還要搬出大箱子來,好在後頭還是控制住了,只將布料包好,又將吃食用大錦盒裝著,命周嬤嬤先收拾到明日的車裏。

然後便早早打發錦心與文從林上床睡下了,次日醜時末便精神奕奕地起了身來,梳洗一番,裝扮整齊,一身新做夏衫,白綾立領襖兒下搭月色百褶裙,外罩一件水綠色繡紅石榴花的紗衫,對襟領口上點綴的是銀盤嵌珍珠盤扣。

頸子上一串渾圓凈白的典雅珍珠,頭發梳成墜馬髻,一只銀嵌紅寶簪石榴花紋的釵梳,兩朵石榴花斜斜插鬢,與一支綴著六條短細銀絲流蘇的掩鬢依偎在一處,耳邊是紅艷艷的嵌紅寶耳墜子,保養得宜的白皙指頭上帶著銀絲擰成細圈串著紅寶石珠子的戒子,手腕上叮叮當當三四只細翠玉鐲,打扮得妝容整齊,光彩照人。

錦心一眼瞧見,小嘴兒便跟抹了蜜的似的,對著徐姨娘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誇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到徐姨娘半是嬌羞半是無奈地刮了刮錦心的鼻子,她才把接下來醞釀著的“指若削蔥根,口如含朱丹”①咽了回去。

多年來的經驗告訴她,每當阿娘、阿姐、母親這些人嚴妝打扮的時候,誇,準沒錯。

徐姨娘也疑惑錦心幾時知道了這樣多誇讚沒人的詩賦作品,最終也只能推到錦心身邊唯一一一個通曉詩書的婄雲身上,心中既為錦心得了婄雲歡喜,又對婄雲更生憐惜。

若不是家中生了變故,恐怕這丫頭也是被家裏父母捧在手掌心上,當小姐養著的,怎會如當下一般,為為奴為婢。

徐姨娘原本還怕婄雲因此心中有些別扭不快,但見她對錦心處處盡心,不免又有幾分對她心態的佩服。

錦心與徐姨娘是相同顏色、相近樣式的衣衫,不同之處不過錦心襖兒外罩著的是一件紗衣半壁,而二人衣裳上的花樣一個是紅石榴花、一個是白玉蘭花;徐姨娘梳墜馬髻,錦心梳著小發鬏,用兩朵銀絲珠花點綴。

錦心頸間是用細銀絲系著的嵌紅寶靈芝祥雲紋銀鎖,腰上系著三指寬的素色腰帶,系著水綠絲絳,掛著昨兒串起那一串墜子、五毒香囊、絨線符牌,手臂上還掛著艾虎,小耳洞裏是白玉點紅寶頭的耳塞子,笑吟吟地站在徐姨娘身前,俏麗嬌艷。

請安時文夫人也是這樣說的,笑著誇讚道:“徐姨娘素日衣飾簡單,沁兒也跟著少做繁瑣裝扮,今日你們二人做一式裝扮,徐姨娘莊重些,沁兒嬌俏稚嫩些,都好看。”

一時滿屋子都是誇獎聲,實在是徐姨娘素日都妝容素凈,難得華裝,更易叫人驚艷,錦心站在她身邊,母女兩個一式裝扮,小的乖巧可愛,就更喜人了。

難得的是周姨娘竟然也誇了一句,雖不比梅姨娘引經據典詩詞狂飛,也不必秦姨娘滿心歡喜,卻也稱得上是真心誠意的。

徐姨娘一時幾乎以為她是被什麽鬼魂奪舍了,下一瞬又在心中連道罪過,妄議他人,實在是不該,不該。

第二十八回 “做女人的,千萬不要自己……

因知道今日女兒帶外孫外孫女來家, 徐姥姥一早起來,換上兒子祝壽孝敬的新衣,頭上勒著流雲如意福字緞包頭, 身上是暗紅卍字不到頭紋底緞子繡福壽綿綿,發絲兒都用抿子蘸著刨花水抿得整齊, 烏油油一個發鬏結在腦後, 用銀箍兒穿一只長簪別住, 打扮得齊齊整整, 面色紅潤體態豐健,儼然是一副兒女孝順生活順心的模樣。

見她一早就在門口張望,有相熟的鄰裏笑著來打招呼:“老姐姐今兒不開鋪子,是在這兒等孩子嗎?”

“我家姑娘今兒帶孫子孫女回來嘍。”徐姥姥笑吟吟地道。

徐家房子不在民巷,而在商街。房子門面有六間, 二層門樓, 原是兩家, 後一並買下做一家, 一側三間是徐姥姥與兒媳操持的食肆,專做北方吃食, 另一側開做醫館,徐老頭與兒子操持。

徐姥姥勤勞肯幹,吃食又做得幹凈味美, 這些年一路從養家糊口的小攤子做到臨街的門面, 與女兒扶著丈夫養好了病,置辦了屋室做食肆,後又盤下隔壁的房子做醫館。

生意做得不錯,又有女兒幫扶,日子也算紅火。給兒子娶了妻, 如今膝下孫男娣女有三,夫妻和順兒孫孝敬,再沒有什麽不順心的,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小小年紀自己賣身到大戶人家的女兒了。

當年徐姨娘自己把自己賣了,換來幾兩銀錢給家裏過活,徐姥姥哭也哭了罵也罵了,卻也知道那是家裏剩下最後一條路了。

一家人千裏奔波來了金陵,本是為了安身立命,可所剩銀錢在賃了屋室後已不剩幾何,兒子尚幼,丈夫病重,一家人生計都擔在她身上,她在酒樓裏給人洗盤子傳菜,一月從頭忙到叫不過落得幾錢銀子,夫君的藥錢尚且不足,何談安身立命?

麗嘉

她拿著銀子,沒去給丈夫買藥,街上稱了二兩肉來,一刀刀狠狠地剁成了肉泥,包出一小甌餛飩,端給了時年尚且八歲的徐姨娘。

她眼含著淚賭咒發誓:“你在那府裏忍耐幾年,不要出頭,只好好地保住命,娘不求你能得貴人賞識出人頭地,也不求你能拿多少銀錢回來,只求你能挺住幾年,等阿娘攢足了銀錢,贖你回來。”

後來徐姨娘被文老夫人看重,在仍是文府大少爺的文老爺院裏掌事,送回家的銀錢越來越多,徐姥姥拿著錢辦了食肆,家境逐漸有了回轉,但有一分錢,她一文未動。

到徐姨娘十五歲時,她拿著二十兩嶄新的雪花銀去了文府,那是她從小吃攤子做起,一文文攢下的銀錢,給女兒贖身的錢,剛到錢莊去換了嶄新的銀子,帶上給女兒的新衣裳,想要接回家,過上嶄新的日子。

那錢徐姨娘留下了,眼圈紅紅不言不語的,文老夫人卻沒見她。傍晚時文府裏送來幾匹衣料和一對金鐲來,衣料順滑鮮艷,鐲子也黃澄澄的十足十的分量,都是從前不敢想的東西。

徐姥姥聽著文府婆子恭喜的聲音,才知道原來兩日前文夫人便做主叫她的女兒做了“大少爺”的房裏人,那日是定好的吉日,文夫人遣人來送……納妾之資的。

這些年來家境更佳,拿東西自家也拿得出來了,徐姥姥多想備下當年雙份的禮登門摔在文府門前,可惜當年那位“文夫人”已經過世,而年的她……卻沒有那份鬧到文府門前的底氣。

徐姥姥站在門前,逐漸紅了眼圈,與她說話的人見她方才還笑吟吟的,忽然變了面色,忙問:“老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一時不察,叫風迷了眼了。”徐姥姥抹眼一笑,徐老頭不知何時拄著拐走了出來,站在她身邊,按按她的手,老夫妻二人一同望著街頭。

文家的馬車來得很是張揚,一輛朱輪雲紋青緞車,跟車的嬤嬤便有六個,前後還有護院家丁,另有兩輛大車跟在後頭,一路踢踢踏踏的。

徐家另外幾口人也早已走了出來,半條街的人看著熱鬧,徐姨娘下車時裙角的荷葉邊翻起,露出一點水綠緞子金線石榴花紋扣頭的翹尖角繡花鞋,耳邊用細銀絲墜著、銀石榴花形包著的紅寶石珠兒一搖一晃間,便有百般雅致、千種艷麗。

徐姥姥撇掉老伴三步並兩步奔向女兒,緊緊握住了徐姨娘的手,喚:“我的兒!”

盧媽媽從後頭車上上前來扶著錦心,錦心靈活地下了車,牽住文從林的手,向眾人行了禮,脆生生地喚:“姥爺、姥姥、舅舅、舅媽、表哥、表姐。”

文從林像模像樣地跟著行禮,徐舅媽忙走進前拿著她們:“快到屋裏去,媽一早就熬了花生酪,這會還熱乎乎的呢,姑奶奶和哥兒、姐兒喝一盞,瞧哥兒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喝一盞下肚保準精神了。”

說著用眼神向四周示意,徐姨娘會意,用絹帕點點眼角,輕輕點頭:“也好。”又忙吩咐人將備下的節禮擡下車來,並對徐姥姥道:“這裏頭有一份五黃並兩匹緞子,都是我們太太交代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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